经历了漫长的猜测和等待，美国总统特朗普和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手在二十国集团峰会上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在此之前，特朗普已经与多个世界国家领导人会晤，但“握手杀”的名单上始终缺少普京这两个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7月7日，两位“强人”终于在德国举行了面对面的小范围闭门会晤。按照特朗普的说法，一些“积极的事情正在发生”。

外界普遍认为，普京对与特朗普会晤抱有很大期待，俄罗斯也在美国打击叙利亚、对俄扩大制裁时“按兵不动”，保持了极大克制，与美国交好的心态似乎更为急迫。殊不知，特朗普对俄罗斯、对普京的态度同样暧昧十足，给这次会面埋下了大大的伏笔。

特朗普上任至今，从与普京通话到公开为其辩护，对俄罗斯的示好实际上从未间断。当美国情报机构指责俄罗斯政府干涉美国大选时，他一度不为所动，称与俄罗斯发展良好关系是“好事”。当美国舆论都“一边倒”批评普京时，特朗普在接受福克斯新闻台采访时表示，自己“尊重”普京，希望与俄罗斯“好好相处”、共同打击“伊斯兰国”。再仔细一想，特朗普从未直接批评过普京，并且多次与普京多次通话探讨国际问题。随着美国国务卿蒂勒森和俄罗斯外长拉夫罗顺利实现互访，双方高层互动回归正常也为“特普会”投石问路，让这次会晤水到渠成。

改善美俄关系是美国历任总统的“梦想”。冷战后，美国三任总统上任之初均有意发展美俄关系，但任期结束时美俄关系又都陷入谷底。特朗普从一开始就看重美俄关系，认为美俄或许可以“合作解决许多世界上的重大和紧迫问题”。一方面，美国可以与俄罗斯合作反恐。中东乱局持续多年，美国既无法彻底脱身，也没有根治恐怖主义的良方。

特朗普把打击“伊斯兰国”当作首要任务之一，多次表示愿意与俄罗斯共同打击“伊斯兰国”，俄罗斯也希望借助与美国合作反恐，破解美俄关系的僵局。另方面，美国在乌克兰问题、叙利亚问题、朝核问题、防扩散等领域都需要俄罗斯合作，或者至少确保俄罗斯“不捣乱”。

那么，这次“特普会”是不是标志着美俄关系从此将触底反弹、一路向好了呢？从大国关系角度看，两国最高领导人见面总比不见面更能发挥稳定双边关系的作用，但这样的“会晤红利”如果遭遇一些靠见面无法化解的“疑难杂症”，红利持续的时间很可能会大打折扣。

美俄关系显然还存在诸多“疑难杂症”，这些问题解决不了，美俄关系恐怕最好情况也只是有限缓和。从美国内部看，国内政治氛围仍然是两国关系转圜的最大障碍之一。“通俄门”、“干选门”已经成为美国内政坛“倒特派”的拿手好牌。目前，美国国会四个委员会和司法部任命的特别检察官“兵分五路”，都在调查特朗普团队的涉俄情况。

随着相关“证据”不断遭披露，“通俄”火焰逐渐烧向特朗普及其身边人。前段时间，美国“拦截”网站披露了美国国安局一份秘密文件，泄露俄罗斯黑客可能干预美国选举的“证据”。相关调查和披露信息随时可能威胁特朗普的执政合法性甚至政治生命，在此情况下，特朗普不敢贸然推动美俄关系大跨步前进。

欧洲盟友的疑虑成为掣肘美俄缓和的外部因素。自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特别是克里米亚事件之后，欧俄关系已经降至冷战后的冰点。欧盟不惜损伤自身经济利益对俄实施严厉制裁，因为认为俄罗斯触犯的是原则性问题，欧洲不能让步。欧洲在特朗普当选后就普遍担忧美俄一定程度回暖将无法避免，甚至担心美俄绕过欧洲达成某种“交易”。

欧洲此前率先延长对俄制裁、英德领导人类似“美欧必须联手对俄保持压力”的表态均是对特朗普的“喊话”。特朗普执政后，美欧高层互动频繁，英、德领导人访美，美国副总统彭斯、国务卿蒂勒森、防长马蒂斯纷纷访欧，特朗普也参加了北约峰会，欧洲盟友对俄认知、对欧洲安全的需求必将一定程度传递给特朗普。特朗普的对俄政策必然不能完全不顾欧洲盟友的利益和感受。无论美国与俄罗斯做任何“交易”都将考虑欧洲因素，这将大大影响美俄缓和的节奏和程度。

作者 孙成昊，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助理研究员